【羡澄】An extinct volcano
手脚冰凉
【羡澄】An extinct volcano
*一发完结/OOC/我自认为是HE
*推荐BGM：Ther——Kaffa
【壹】
江澄仰头灌了瓶咖啡，顶着个厚重的黑眼圈，一脸煞气地开车去别的同学家里接他的发小，魏无羡。许久的门铃声过后，同学打开门，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金发，平时阳光爽朗的笑容被一脸扰人清梦外加不耐烦的鄙视取而代之。他跟其他同学曾多次邀请江澄一起来家里参加派对，谁叫江澄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之一呢？外貌好看，还有一种冷酷的中性气质，脑袋又聪明，做事细致认真，是外国人公认地东方型美人。当然，成为风云人物也少不了另外一个人的“帮忙”。
“他在里面。”
同学知道江澄找魏无羡，还没等江澄问话，就主动给江澄引路。只要跟魏无羡一起去派对玩的人大多数都知道，江澄只要不是赶课业的deadline，就会在早上去到不同同学的家里接宿醉的魏无羡回住处。地上、沙发上、楼梯上都躺着睡姿不雅的人，江澄早就习惯了，熟练地跨过不同人的躯体，在女生聚堆最多的地方翻出一个魏无羡。
“啪——啪——”
打了熟睡的人两巴掌，魏无羡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哟——江——”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澄拖着走。魏无羡手里拿着的酒瓶不重不响地掉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远。
“谢谢你。”江澄向开门的金发男生道谢。
“不用，或许你愿意也可以来参加我们的派对。”外国男生笑得有些爽朗，明知道会被拒绝，但还是正经地发出了邀请。
“好的，如果有机会的话。”
江澄曾经跟魏无羡参加过一次跨年派对。江澄考虑到要开车送魏无羡回家，所以就在魏无羡身旁，默默地喝着果汁，然后冷眼看着他没有节操的拼命撩妹。江澄就暗自发誓，再也不跟魏无羡一起参加派对了。毕竟，果汁是酸酸的，眼睛也是酸酸的，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江澄把魏无羡扔进了汽车的后座。自己绕到前面开车。
江澄爸妈送江澄跟魏无羡来国外留学，虞紫鸢警告魏无羡要好好看着江澄，别让他耽于享乐，还要他护着江澄。可惜没想到后来还是江澄又做司机又做保姆，某些时候还要做保镖。医学生江澄的生活是三点一线的，住所，实验室跟图书馆，还有加上捡魏无羡回住所。而艺术生的魏无羡生活就是多姿多彩有滋味有味，他总能让学校里最好看的女生做他的派对女伴，每一次都不重样，引起其他男生的羡慕嫉妒恨；玩多了，他不但点亮了调酒的技能点，还练就了一身品酒好本领，只要喝一口酒，就能猜出这酒的名字。
“魏无羡，别睡了。”
“到家了吗？”
“呵——”江澄抬眼从内后视镜瞄了一眼魏无羡，只见他揉着太阳穴。“不知道哪个老大爷说，一定要在这个周末去夏威夷的钻石山写生，还说无论如何也要在今周去。”
“哦，我好像有说过。”魏无羡努力回想，“但我现在不想去了，只想回家睡觉。”
江澄什么话也没有说，他知道有些话说了也没有用。
装傻的人永远在装傻。试探你底线的人永远都在试探。
幸好，江澄对魏无羡并没有底线。无论魏无羡怎么作，怎么闹腾，搞出怎样麻烦的事情，江澄总能宽容他，搞定一堆麻烦事。魏无羡是个聪明人，他总能毫无愧疚地欺负最包容他的人。
江澄默默取消了中午前往夏威夷的航班，就像往常帮魏无羡取消明明约定好但是后来仅仅只有他想取消的事情一样。
许多事情有一必有二。你容忍了第一次，就要容忍第二次。
当魏无羡作为一个克星，以掠夺者的蛮横姿态出现在江澄的生命里时，江澄就知道自己根本无处可逃，退无可退，一切都完蛋了。无论是父亲的爱，姐姐的偏爱，学校同学的喜爱，全都浇灌在魏无羡身上。
最可恨的是，连江澄自己也接受了这个设定，那是在被生活狠狠殴打了一次又一次之后。最后的他，选择就着生活的一击重拳，头部狠狠地砸在被烈日晒得热气腾腾的沥青公路上。右眼睁不开，只能借助左眼看着模模糊糊的远方，那里啥也没有，真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向往。耳边传来拳击裁判的十秒倒数声，夹杂着不休不止的轰鸣。
“别——八——别起来了，江澄，没用的——”
“——六——对啊，躺着多好——”
“——四——放弃了吧——”
江澄还是在裁判的最后三秒倒数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然后一撅一拐地沿着公路返回，背影就像是条丧家之犬。烈日在他的头顶，名为“生活”的搏击手在江澄的背后加冕为王。而江澄前进的方向，却是什么也没有。
江澄发了一会儿呆，后面汽车的喇叭声撕裂了车厢内的安静。
【壹】
几个星期后，江澄跟魏无羡还是去了钻石山。
骚包的魏无羡借了台骚包的敞篷车。江澄虽然在实验室赶着作业，突然被魏无羡拽出实验室，拉来夏威夷的行动非常不满，存贮着煞气，但是，他还是非常负责任地担任魏大少的司机。魏无羡就坐在副驾驶座，拿着烟的手跟着音乐打节拍，不时吸上几口烟，喝上几口酒，跟着音乐哼唱几句。墨镜的款式虽然有点浮夸，但却十分适合骚包的他。他微长的头发被夏威夷略带水汽咸味的风吹得荡漾，漾起江澄心头一圈一圈的涟漪。
“嗯？看我干嘛？”魏无羡对着江澄拉下了他的墨镜，江澄撞进了多情浪荡的眼波里。
“你该考个驾驶证了。”江澄装出嫌弃的样子。
魏大少把熄灭的烟头扔到路边，“你知道我没有时间的”，伸了个懒腰。
“放屁。你怎么有去玩去浪的时间？”
“找灵感啊”，魏无羡脱口而出。当他不想回答问题的时候，就会用同一个借口搪塞过去。
“江澄你又不是不知道——”
“灵感对一个艺术生来说有多重要”江澄帮魏无羡补充了后半句，“这个借口真的好没新意啊。我都能背出来了。”
“嘻嘻，江澄你聪明嘛~”魏无羡脱下墨镜，用一双对谁都情深款款的眼睛对江澄眨巴几下，长长的眼睫毛就着太阳的光辉使他变成一个调皮可爱的精灵。那个，当你在森林里迷路时给你指路的小天使。
当然，只要脸长得好看，恶魔也会成为天使。
“江澄，你也应该找个女朋友啊。”魏无羡很自然地把球踢给江澄。
“——因为”
“别再用忙作借口了——”魏无羡抢先答道。江澄硬咽下了这口气。
“或者找个男朋友也行？”
江澄瞪了魏无羡一眼，魏无羡装作无辜地眨眼睛。
“江澄，你知道吗——”魏无羡故作神秘却吊起了江澄的小心思。“派对还是有挺多人跟我谈论起你的。”
“那又怎么样？”
“他们都说你喜欢我。”
江澄一颗心坠入冰窖。
“哈，怎么可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对啊，我就说怎么可能嘛——我还是喜欢香香软软的小姐姐呀——”
江澄没有听到魏无羡后面的话语，他只听到自己心脏的一声一声跳动，每一下都像是把江澄拉进深渊。
【叁】
江澄回到学校，学业还是要继续进行。当那个开私人诊所的父亲还没问过江澄对未来的想法的时候，就给他报了这家著名大学的医学专业的时候，江澄就非常羡慕能够按照自己意愿选择专业的魏无羡。
医学生是出了名的苦。但是，能有什么方法呢？
江澄只能更加努力地赶上落下的进度。
从夏威夷回来之后，江澄的身体是疲惫的，精神状态也是浑浑噩噩的。
会在早餐时间捧着一杯纯正的黑咖啡看着窗外的人发呆。
钻石山就只是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山。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特别，那大概就是一座死火山吧？在江澄看来，远不及家乡云梦的山好看。钻石山也没有魏无羡说得那个神话那么美，晚上的山头并没有冒出莹莹蓝光。
一颗星星也没有，只有一个不时被云挡住的普通月亮。
江澄喝了好多魏无羡带来的啤酒。被魏无羡调侃道“这才是年轻人，而不是长期散发着福尔马林臭味的老头”。
他们在那个夜里，就在钻石山撑起的小帐篷里，聊了好多平时不会聊的话，喝光了魏无羡放在车尾箱里的啤酒，直到两人都累了，拨开帐篷里满地的啤酒瓶，划出一个小地方，两人躺在一起，默契地打了个酒嗝，然后笑了起来。
“江澄”，魏无羡翻了个身，用手撑着头部，侧躺着，眼神迷离，蕴着朦朦胧胧的水汽，像家乡云梦春季时泛在山头的雾。
“嗯？”，江澄迷迷糊糊地应着。他不会喝酒，喝进肚子里的啤酒浓稠得像一团又一团的浆糊，费力地一个转身，酒气到了心脏，又变成甜到发腻的蜜。
“江澄。”
“嗯？”
“江澄……”
“嗯？”
江澄撑开眼皮看着魏无羡，他们之间就是面对面地侧躺着，两人的鼻尖只不过隔了一个手指的距离。魏无羡的酒气随着呼吸会喷在江澄的脸上。
麦芽发酵就成了酒，黄色液体里的气泡升腾，然后溢出瓶口，就成了白色泡沫。劣质的工业啤酒喝进肚皮就会发涨，满腔的爱意交付给不适当的人，也只不过是遭人嫌弃。
对方的呼吸像轻飘飘的羽毛，挠得江澄心痒难耐，心跳声像夏日打开碳酸饮料时争先恐后，不顾一切上升，然后破灭的气泡那般吵杂。
“江澄。”魏无羡漫不经心地又唤了一声。
纷乱的，毫无规律的心跳声，吵得江澄以为这座死火山也能喷出岩浆。
“嗯？”
只要魏无羡想玩什么无聊的，或者说是没有意义的游戏，江澄也会奉陪到底。无论魏无羡想叫多少次他的名字，江澄都会一一回应。
江澄就隔着一个手指的距离，看着魏无羡。他在想，也许他不经意地凑近一下，就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小心翼翼保存多年的秘密。
但是，有些时候，他也会想，对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小心思，只不过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江澄回想以前的种种，春天下雨时，不经意倾斜的伞；夏天闷热时，冰箱里多放的一瓶可乐；秋天干燥时，精心准备的汤；冬天下雪时，容忍他的恶作剧。更不用提及小时候帮他赶狗，上学时给他抄作业；无论多晚，在哪里，只要他一个电话，自己就会随叫随到……
江澄很矛盾。害怕魏无羡知道，也害怕魏无羡不知道。
其实江澄的举动明显到已经让魏无羡身边的酒肉朋友都有所察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魏无羡说，“江澄他喜欢你”。魏无羡那时会好笑地耸耸肩，或者喝下一杯酒，不作出任何明确的答复，众人又继续哄笑。
江澄长得好看，魏无羡一开始是不以为意的，毕竟，那时只有魏无羡是人群的光源。但是到了国外之后，他身边的朋友，同性也好，异性也罢，会有意无意地说，江澄长得很好看，人也超级有个性，然后希望魏无羡有机会介绍一下。有一些大胆的人，会直接在放学时候找上魏无羡，对他说，如果他不喜欢江澄就放过他，不要吊着他。魏无羡涌起无名火，对着那人的脸，揍上一拳。
如果魏无羡能够认认真真观察一下江澄，哪怕一秒也好，他就会发现江澄是人群中除他之外的另一束光源。
“江澄，”魏无羡的呼吸是麦芽的香气，“你是不是有些话隐瞒着我，没有对我说……”
江澄醒酒了。心中警铃打响。魏无羡那么聪明，怎么看不出他心里的小心思呢？倒不如说，因为知道了他的心意，所以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
“真的吗？”魏无羡反问，语气是漫不经心的。
“也许，你踏出一步，可能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哦。”魏无羡看着江澄，笑了笑。
江澄看着魏无羡上扬的嘴角。如果，江澄还是醉醺醺，那么这时，他就会遵循自己的心意，吻上去，心中十几年的爱意决堤；但是此刻，江澄是清醒的，即使他刚刚喝了酒，但是，此时此刻，他比自己拿手术刀解剖时还要清醒。
江澄动了下身，平躺着，避开魏无羡充满玩味的视线，也悄悄地拉开了举例。
江澄觉得魏无羡此刻就像是等待猎物，然后适时吐出毒液的眼镜蛇。他觉得魏无羡已经摆好陷阱，装作无辜地让他自己闯进来。
在平时，江澄即使知道是陷阱，也会义无反顾地闯进来。
但是，这次不行。这次是绝对，绝对的不行。
“真的没有隐瞒你的事情。”江澄答道。
魏无羡靠近江澄，单手撑着身子，把江澄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不自觉地带有侵略意味地凝视着江澄的眼睛，圆溜溜的，一秒带着敌意，下一秒因为受到惊吓而闪烁着泪花的眼睛，就像是清晨森林里走丢的小鹿。
魏无羡第一次觉得江澄很可爱。虽然他跟江澄相处时间很久，但像这样看着他从小就认识的玩伴，还是第一次。
他不自觉凑近江澄，仔细地看对方杏眼里的倒影，顺便探究对方的眼睛是像一汪清泉，还是像一池深潭，或是一口古井？他的瞳孔是深邃的黑，还是带着略微的灰？为什么其他人会对你那么感兴趣？你呢，你也会对其他人感兴趣吗？
这个放慢的动作，缩近的距离，变热的呼吸，就像是接吻的前兆。
“你喜欢我吗，江澄。”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江澄，你喜欢我。”
“我不喜欢你。”
魏无羡听到答复之后笑了，笑到在江澄旁边躺平后，身体仍然会随着笑声抽动。
他们肩并着肩躺着，就像是以前小时候跟江澄打架，打到累了，就直接在地上躺着。
江澄也笑了起来。
无外乎又是一次恶作剧。
有些猎人打猎，是为了填饱肚子。
如果魏无羡去打猎，江澄知道，他一定只是纯粹喜欢布下陷阱，靠近猎物，一枪毙命那种酣畅淋漓的快感，碰上珍稀的猎物，就会把他们做成标本，向周围的人吹嘘。
能够掰弯一个众人垂涎的同性，轻易地得到对方的喜爱与献身，那不就是自己魅力无穷大的优秀证明？
江澄可不愿成为魏无羡口袋里众多勋章的其中一枚。
【肆】
魏无羡去了一趟钻石山回来后，好像连性取向都变了。没过多久，就交了一个乖顺的小男朋友。周围的人都大跌眼镜。不过看到魏无羡身旁的小男友后，都发出了“难怪魏无羡连性取向都变了”的感慨。
然后，魏无羡搬家了。
江澄帮魏无羡收拾好行李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即使他们两个是在同一所学校。
当然，江澄也不会再当魏无羡的接送司机。
虽然，魏无羡再也没有跟江澄联系。
从小到大的玩伴，一瞬间好像蒸发了一样，再也找不到。
江澄自从那次短暂旅行之后，好像就把自己十几年的心意扔在那个没有星星，不见月亮的夜晚里，然后将那颗鲜活、跳动的心，也祭给那座曾经喷出过岩浆的死火山。
-END-
很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如果你能喜欢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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