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与仙女

【澄凌】莲梦

戚归远山:

CP标明,介意慎入。


 


 


金凌,滚过来。


 


江澄话极轻,落到耳里却是十二分的不容置疑。


 


金凌捏了捏裤边缝,低头拖沓着步子过去。


 


舅舅……


 


金凌张了张嘴,刚冒出个习惯称呼就哽了喉咙。


 


半身隐在阴影里的江澄看不清表情,只拇指摩挲着手中烟尾,明明灭灭的,半晌无话。对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江澄终于动了。


 


金凌霎时绷直了身体手足无措。


 


江澄起身把烟按灭在灰缸里,进了卧室。


 


金凌松了口气,扒着沙发边往卧室方向看去,确认人进去了才舒舒服服呼出一口气,往沙发上一倒。


 


真奇怪,金凌想。


 


客厅大半是黑的,淡紫色壁灯幽幽亮起,投影在天花板上无限拉长。金凌瞪大着眼睛,抬指数影子灯上的分叉。


 


金凌,滚过来!


 


一声暴喝登时吓得金凌忘了数到几,摸着沙发上搭着的外衣就往江澄那跑。


 


 


舅舅。金凌看过孕育胎儿的纪录片,历经十个月才把婴儿生出来,皱皱巴巴的小脸紧闭着眼睛,金凌嫌恶地想着自己刚生下来才不会这么丑。到了八九月,小宝宝就开始满床爬,咿咿呀呀开始喊妈妈,爸爸。


 


我一定喊的是舅舅,金凌想。


 


但是舅舅和爸爸妈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金凌也想不明白。


 


自己没有爸爸妈妈,金凌很小就知道了。虽然舅舅和别人的爸爸一样,每天接送自己上下学,抱着逛商场游乐园。但是还有小朋友,一边做鬼脸一边从他身旁跑过,并扔下一句,金凌金凌没人要。


 


金凌第一次哭着回家就是因为这个。


 


他也第一次见舅舅发那么那么大的脾气,很可怕,怕到金凌都忘了哭,直懊悔自己为什么要说。


 


后来大了,金凌对这些充耳不闻,有爸爸妈妈怎么样,我有舅舅。


 


舅舅还是和爸爸妈妈不一样的,金凌趴在课桌上迷糊地想着。


 


哪里不一样呢?


 


舅舅会抱着我睡觉,不对,别人爸爸妈妈也会抱着他们睡觉。


没有得到答案的金凌有些不开心,瞌睡虫时不时地撩拨他,终于迷迷糊糊趴着睡着了。


 


 


舅舅……


 


一推门金凌先喊了句,这个称呼仿佛粘在嘴边,成为他和江澄所有对话的开场白。


 


晚风卷过窗帘。江澄背对着门口坐在床沿,没有抽烟。


 


 


舅舅很好看。


 


第一次有这个概念是在金凌四岁的时候,幼儿园中班。


 


漂亮的女老师往金凌肉乎乎的小手里塞了两颗糖,笑的甜甜地问阿凌,每天接你回家的是谁呀。


 


我舅舅。小金凌低头看着糖用软糯的声音回答老师,犹豫了下没有剥开,因为舅舅说其他所有人给的东西都不要吃。


 


那阿凌有舅妈了吗?


 


小金凌捏着糖纸边咽了咽口水,点点头又摇摇头。是老师给的,不算其他人吧。


 


老师绽了笑容又说,阿凌不知道舅妈是什么意思吧。


 


小金凌终于把视线从糖上转移开来,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老师。


 


老师伸手剥开了糖纸,把剔透的水果糖喂到金凌的小嘴巴里。


 


你舅舅很好看。老师说。


 


小金凌似懂非懂,蜜桃味的水果糖从舌尖甜丝丝地传开,和舅舅很好看的概念缠绕到了一起,也许这就是好看。


 


后来小金凌跟着老师和舅舅去过很多次肯德基,一手抓着舅舅一手拿着甜筒,吃的满脸都是。这时候老师就会停下来,拆开一包香香的纸巾,蹲在小金凌面前给他擦干净。


可甜筒没维持多久就断了。


 


舅舅,我想要舅妈。


 


小金凌笨拙地拽着江澄的衣袖,蹭到他膝盖边上跟江澄开口。


 


江澄明显地皱了皱眉。


 


小金凌的心被甜筒占据了。


 


老师说舅舅真好看。甜甜腻腻的感觉像在嘴里化开,小金凌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老师是舅妈。


 


江澄拨开小金凌拽着的手,没回答。


 


小金凌慌张地捏紧小拳头,想着泡汤的甜筒不禁鼻子一酸,泪水涟涟地开口。


 


我想吃冰激凌……


 


江澄笑了。


小金凌趴在江澄怀里,舔着冰淇淋,凑到他耳边软糯地说了句。


 


舅舅真好看。


 


 


舅舅。


 


金凌大着胆子又喊了一句,迟疑着步子蹭到他边上,没有坐下。


 


舅舅怕脏,金凌心想,今天和蓝愿踢了一下午球,身上脏兮兮的。


 


江澄偏头瞥了他一眼,仿佛知道金凌心中想什么似的,开口。


 


去洗澡。


 


金凌忙不迭应了声好,从衣橱里拿了睡衣就踏进了浴室。


 


热水早已放好。


 


脚踝刚刚踏进浴缸,金凌还是忍不住舒服地打了个颤。


 


家里有淋浴,从来没用过。


 


金凌舒服地半躺着闭了眼,似乎要睡着。沉到睡梦底被最后一根绳子拉住了,他想起来舅舅还在生气。


 


匆忙擦净了身子,雾气一片金凌竟忘了方才把换洗的衣服放哪儿了。一拉浴帘,在盥洗台边上发现了乱扔的睡衣。


 


拿起来带倒了边上的塑料盒,金凌弯腰捡起来一看,是两个小狗的浴缸玩偶。


 


 


金凌想起来是小学的时候,他抓着江澄的手腕在货架前移不开步子。


 


小狗眼珠乌溜溜的有神,橡胶皮质光滑软弹,半垂的耳朵更是让金凌捏的松不开手。


 


最终带了回家。


 


盛满水的浴缸金凌坐在里面,江澄半蹲放了两个小狗进去,漂在温水上。


 


这个叫妃妃,这个叫仙子。


金凌指着一黑一白两只狗说道。


 


江澄抱着他一同坐在浴缸里,帮他把洗发露往头上抹。金凌一手抱一个小狗坐在前面玩得开心。


 


 


金凌仿佛不想回忆,顺手把讨人厌的两只狗塞进了盒子里。都多大了,早不玩这些了!


 


擦着半湿的头发,金凌推开门走了出来,江澄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金凌把毛巾放在床头椅上,蹭过去怯怯地开口,仿佛刚才使力塞玩偶的不是他一样。


 


舅舅,洗完了。


 


抹香乳了吗。


 


舅舅!我又不是小……


 


金凌一急脱口而出,他对那些香香滑滑的东西报以越来越大的敌意,却被江澄更冷了三分的脸色吓得把话咽了回去。


 


我,我这就抹!


 


金凌立马跳了起来,弯腰在脚边的橱柜里翻找瓶瓶罐罐起来。


 


忽然腰上一紧,江澄捏他的腰把他一把带到腿上。


 


别动。


 


江澄声音本就淡淡,此时压低了嗓音说话,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吸引力,仿佛将人捆住一样。


 


金凌乖着不动了。


 


 


江澄把金凌从孤儿院带出来的时候,金凌才一岁左右。


 


从阿姨手中接过他时,哭的特别大声。江澄皱皱眉头,不是个乖孩子。


 


阿姨仿佛看透了眼前年轻人的心思,扯了扯金凌衣袖,把露出来的小手藏进去笑着说道,阿凌很乖的。


 


江澄不置可否。


 


名字按孤儿院登记的名字没改,就叫金凌,因为他不是被遗弃的。


 


江澄知道消息坐着飞机从美国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一周了。


 


著名地质学家金子轩与其助手实地勘测时,由于勘测数据偏差,导致判断失误,不幸身亡。


 


作为同窗好友的江澄,自然知道不在公众视野下出现的,金子轩和其助手未婚先孕的孩子。


 


寻遍几乎大半个城市,才找到金凌。


 


那就叫舅舅吧。江澄摸着含着奶嘴睡得正香的金凌的软发,低声一句。


 


相过三次亲。每次女方一听见有个拖油瓶就撇了嘴,江澄看在眼里也不多说,起身结了账再无联系。


 


那个老师不错,对金凌好。江澄约着出来很多次,自然金凌都在身边,交流的话题也绕不开金凌。


 


当老师红着脸提出要二人世界,江澄一口回绝说金凌在家没人看着时,两人都心知肚明了。再到放学时,老师也不亲自送金凌出来,怕碰了面尴尬。


 


也就一直单身,江澄觉得挺好。


 


除了工作就是他,江澄有时候会想这是不是上天赐自己的礼物。


 


直到金凌哭着回来问父母的时候。


 


江澄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气那群说话似刀的孩子,还是气金凌的软弱,又或者是气自己的小朋友知道他自己,本属于另外的人。


 


自己只是他舅舅,怎么可能一直独自占有,江澄笑自己。


 


 


金凌乖乖地面对他坐着,江澄环着他合掌把淡牛奶味的香乳抹在少年细长的腿上。


 


金凌透过牛奶味却闻到了江澄身上淡淡的烟草香。香烟让人上瘾,他又吸了口气,不合时宜地把头枕到了江澄肩上。果然大人都爱抽烟,金凌想。


 


江澄掌心温热,力道不轻不重,撩开少年衣背伸手探入,顺着根根分明的肋骨往上擦抹。


 


阿凌。


 


金凌迷迷糊糊应了声,白日累了一天,热水泡澡解了乏,此刻被按摩的舒服只觉眼皮都要粘起来了,嗓子里无意识地在江澄耳边哼一声,仿佛猫儿。


 


江澄紧了紧环住他腰的手,凑着他耳边在少年微红的脸颊上落了一吻。


 


今天去哪儿了。


 


江澄低语仿佛催眠,金凌张了张嘴就把今天跟蓝愿出去玩的流水账一轱辘说完了。


 


江澄抱着把他放在了床上。


 


从侧颈开始亲吻,下颌线,未成型的喉结,微突的锁骨。


 


金凌陷在软床里双臂环上他舅舅脖颈,舒服地直哼哼,长腿忍不住勾着男人劲瘦的大腿往上挂。


 


金凌知道,每次舅舅生气,就会这样。


 


略带薄茧的手指是江澄多年拿笔的证明,此时正在金凌身上流连。从后颈的第一个脊柱节开始,摩挲向下,发育姣好的蝴蝶骨能摸出形状来。江澄想到了他躺在沙滩上,看着少年光滑背肌往海边跑的样子。


 


一节一节,金凌有些痒不安分地扭动起来,江澄掐把腰给他固定。最敏感的尾椎,江澄伸指按了按,划了个圆圈。


 


没有再向下的意思。


 


金凌早已被摸的浑身酥了一半,用剩余力气压着江澄脖子靠向自己。舅舅颈边除了淡烟草味,还有股莲香,金凌凑着想亲。


 


江澄皱眉偏开了头。


 


有意识的行为和无意识的行为是两个概念。


 


只在身上亲得青青紫紫,江澄才放开了他,径自去了卫生间。


 


再出来时金凌已经睡着了。


 


下回别再乱跑了。


少年的朝气随着岁月一天天的增长越来越蓬勃,星微火苗终将能照亮黑夜,矫健的步伐将一切甩在后头。


金凌呼吸匀速有力,鲜活的肌骨有些烫手,江澄揉了揉他服帖的头发。


少年终究要长大。


 


江澄做了一个梦,莲影叠叠,他和睡着的金凌在船上越荡越远,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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